2020年,是脱贫攻坚收官之年,是全面小康社会建成之年,基层工作繁重。2020年,还是特殊的一年,上半年遭遇新冠肺炎疫情,刚进入下半年又遭遇汛期洪水险情,基层工作也因此增添了很多预料之外的“加试题”。对基层干部而言,2020年,不仅仅是“负重前行”,更是“加重前行”,形势越复杂,任务越艰巨,基层减负就越是迫切。
减负形势如此迫切,减负工作却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异现象。一个地处“三区三州”的未摘帽贫困县,县委书记、县长一个月共计参加了71次视频会议;某地规定以县委、县政府名义下发的红头文件不能超过100个,但在执行过程中,一些文件又会以便签形式下发;在“技术减负”潮流下,一些地方纷纷开发自己系统内的“云平台”,内容雷同,却都要求打卡留痕,如此“智慧办公”,无形中给基层工作人员增加了“云压力”……
如此减负,其结果只能是“减了旧负,增了新负,新负不小于旧负”。减负要想减出效果,首先还是要梳理清楚,基层重负究竟是如何形成的。客观来说,基层一人多岗、一人多责现象较为普遍;没有执法权力,却往往背负有“属地责任”;资金不足不说,买“酱油”的钱还往往不能“打醋”,人少事情多、权小责任大、钱少限制多,负担自然不小。
就基层自身而言,以上这些原因,是客观存在的,较为普遍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些原因,是主观存在的,较为个别。比如一些基层干部工作时会陷入“越干越忙”的负担怪圈。表现之一,事情研究不够,导致“事没少干、骂没少挨”;表现之二,群众发动不足,导致“干部在干、群众在看”。因为工作能力不足、工作方法不当,一些基层干部,花了很多时间,用了很大力气,增加了工作负担不说,还往往导致工作效果不尽人意。
基层重负,也不全是自身产生的,很多时候,是由上级部门转嫁而来的。一些上级部门工作中存在官僚主义,直接诱发、催生了基层部门的形式主义作风。比如一些上级部门过于强调留痕,基层干部就会努力通过填材料、开会、录像、拍照等方式,以实现合规性证明,甚至一些基层部门要花费一半左右的人力、物力来“自证清白”。还有一些上级部门,动辄把自己的工作主体角色变作监督主体角色,导致执行政策时,监工的多过干活的。上级部门把责任分工变成了责任甩锅、把压力传导变成了压力加码,如此一来,基层负担又怎能不重?
正常范畴内的基层工作,哪怕忙一点、累一点,也在可以承受范围之内。真正的难以承受之重,是那些开不完的会议、填不完的表格、留不完的痕迹,以及接待不完的检查考核、应对不完的形式主义、处理不了的权责不清等。要想减去这些重负,关键是要抓准、抓稳“牛鼻子”问题。
首先,决策时要尽可能多地引入基层意见。上级决策脱离实际越远,基层在执行时负担就会越重。顶层决策,不可不慎,一定要秉持既对上负责、又对下负责的工作原则,一定要坚持从群众中来、到群众中去的工作方法,一定不能做自以为领导满意却让群众失望的事。上级部门做决策时,做什么要多问问群众的想法,怎么做要多试试群众的方法,何时做要多听听群众的意见。
其次,分工时要尽可能大地减少负面干扰。基层很多负担,都是分工时分下去的。一些上级部门,喜欢搞角色转移,导致干活的角色变成传话的角色、监督的角色、问责的角色。基层减负,一定要减去这些冗余的角色,从而减少负面干扰。“二传手”干部不能当,传话会议、“甩锅”会议不要开;督查检查考核,多头重复的要合并归类,形式主义的要清减归零。
最后,执行时要尽可能多地增加要素保障。基层是一线阵地,一定要保证粮草弹药充足,也就是要保障好“人、权、钱”三大要素。在信息化时代,应该越来越多地采取扁平化结构,将更多的干部释放出去,让他们下沉到基层一线阵地;同时,也要培训基层人才,挖掘乡土人才。基层权责要清晰而统一,下压多大责任,就该下放多大权力;同时,也要做好规范工作,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。“三农”仍是短板,还要加大基层资金保障力度;同时,也要打通资金使用“肠梗阻”,让买“酱油”的钱也可以“打醋”。
今年的基层工作,任务本来就重,“加试题”又多,上级部门对待基层减负工作,一定不能不紧不慢磨洋工,力度应当加大,靶心应该更准。要知道,做好了减法更有利于做加法,只有减去了难以承受之重,才能化基层干部的辛苦指数为老百姓的幸福指数。